不約而同決議回應虛幻呼聲的人不約而同地朝向三十年前相聚之地。

列車將男女老幼均一視同仁地裝入箱中,一駛離懸掛時鐘的月台,即義無反顧地衝進黑暗。即使窗外是比冥府深濃的幽晦,也感覺得到列車正以沛然氣勢奔趨南方。微小的因果在此群集。為了各自目的搭上列車的人,鮮少會留意他者欲之何處。猶如一捆柴薪。不明所以地並陳,不明所以地受載具運往某地,下了車又不明所以地為了迥異的用途餵養火苗。

車廂內各自成立的小型會話互不相交。侍者在其間巡弋。

「真沒想到您會想去碧斯塔托法呢。那個……萊茲黎納先生?」奧特康納藏不住緊張。得以自在對談的貴族僅有舒妮絲一人。何況奧特康納造訪湖畔宅邸時,葉諾總是一言不發。

萊茲黎納先生是稱呼亞倫寧的詞彙。肩負答覆義務的少年亦不甚冷靜。愈是想起莫測的未來,焦慮就愈是膨脹。他強迫自己的腦袋專注於眼下的會話,以全面封堵之勢忽略遙遠東方頻頻招手的惡魘。

「葉諾就可以了。」

「那……葉諾先生。」

「是。」

「我有句一直想說的話,但或許很失禮……」奧特康納小心翼翼地觀察對方的臉色。

「請說吧。」葉諾抬起眼正視少女。

「其實從第一次見面起,就覺得您曾是探險家呢。」奧特康納一說出推測即倉促地辯解,「啊。只是不可靠的直覺罷了。」

探險家能嗅出碧斯塔托法的氣味。他們藉此辨認同類,甚至會因而決定要立下同盟契約或避之唯恐不及。惟有探險家身上會飄出碧斯塔托法的氣味。奧特康納仰賴經驗做出此結論是自然之舉。

「我也這麼想。」蒼白臉龐鋪上苦澀。閱歷豐富的探險家給出的猜測同時令人安心並惶恐。皮箱裡的懷錶即使看不見,依舊時刻彰顯存在感。

「咦?」

「沒有什麼證據。但是……想找的答案似乎就在碧斯塔托法。所以才請您幫忙。」連說出永夜之地的名字都會觸動恐懼。葉諾模稜兩可地解釋。

「如果是葉諾先生過去的事,『喪服妖精』可能會知道哦。據說從《條約》前她就一直在那裏,應該聽過很多吧。」她彷彿想驅趕少年的陰鬱而急忙轉換語氣。

「是嗎?」

「我會盡力協助您的。這也是報答舒妮絲小姐。」奧特康納適時擺出前輩架子。葉諾會意地命笑容浮上。夜仍很長。

另一端,少女和青年的組合搭上馬車。從寄生於繁榮市鎮的博利亞出走,向純淨之風吹拂的世間道別。基爾里爾東側是現實與幻境的界線。數天前的費德列斯肯定不會料到自己竟要重返舊地,更不會料到是化為實相的幽魂要求他離開封閉圓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