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和地之祭的高揚歡悅皆吹不進碧斯塔托法。永恆秋日瀰漫在落葉積累的河畔。越過紅楓飄盪的潺潺水流,遠離不變的蕭索深空時已然度過五個晨昏。
滿懷浪漫幻想是在白晝也能彰顯潤澤的璧玉。過於殘酷的夢境則會使璧玉喪失輝芒。只要別開眼不看,人就可以繼續作夢。不願蹈行深層夢境的探險家會停佇於外圍。若欲在幻想世界脫穎而出,則不得不攀著懸崖移動謹慎步伐。帶有涼意的金風褪盡之後鋪展的即是謳歌原野。
彷彿滌盡一切光華,唯獨旋律支配或坐或臥的生靈──欲追獵功名者必視此地為旅程的真正起點,嗜愛吹噓者必鄙夷到不了此地的同行。灰白荒蕪一望無際。身負探險家的魔物徐徐行進,三指蹄掌擠滿砂土。坎斯蕾來回撫摸躁動的坐騎。魯塔莉頻頻撥弄落在帽頂的塵埃。嚴歆反覆檢視冒蒸汽的機關武裝。三人反常地秉持沉默。雙耳早就用蠟製結塊封堵。
直至廢棄街道簇擁的古城殘垣影樣寓目,緊張得隨時會繃斷的感官才隱隱有鬆懈之勢。魯塔莉回頭瞻望荒野,微風拂過時方取下耳塞。
「……一隻影子都沒看見。」慶幸與狐疑摻半的語調無法附著在空無之中。
「太好了。」
「賭對了。報喪歌姬的出沒地點果然有變。」
「不愧是冰雪聰明的魯塔莉。」嚴歆放心地拾回油嘴滑舌。
「突然說要走報喪歌姬的狩獵路線。緊張死了。」坎斯蕾從腰間槍套縮回手。皮革殘留汗漬。
「這也是『探險』的一環。」
「遇見洛普欣的話就笑不出來了。」主導決策的魯塔莉也不得不承認其驚險。
「話說回來……『愛麗絲』怎麼樣?是嚴喜歡的類型嗎?」坎斯蕾變轉話題。
「挺可愛的不是嗎?如果沒拉住我,說不定會跟著她走。」
「喜歡楚楚可憐的呀。」
會話歸返一如慣習的閒談程度。坐騎的呼吸亦恢復穩健,適才焦慮的顛簸宛如錯覺。古堡形跡漸次清晰。守門的是生角的少女。少女身旁擱著沒出鞘的刀。
「哇……熱鬧得有點詭異了。」亞鬼一見又有訪客,劈頭就發表感想。
三人推開雙扇門進入廳堂時,屋內面孔均不約而同地表達了無聲的感想──又有人?前線營地一反常態顯得鬧哄哄。除去駐紮的管理人與守衛,尚有來自迢遙北部的他方營地守衛及掛著羽翼臂章的運輸局差使。探險家到來無疑中斷了本來滔滔翻湧的會話,然而沒有一人面露不耐。
逝希轉動眼珠掃視少女組成的隊伍,繼而落定於東洋面孔,端詳肩背的箱子和武器、別在腰間的零件,乃至代替雙手的機關偽肢。末了便問道:「你是機關師?」
「是。」
「可以請你幫個忙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