姊弟缺席的古堡首度熱鬧起來。聚首的人圍成圓圈,彷彿發現稀奇動物地注視中央不得不乖乖就範的新成員。惟獨亞德列倚著靠背並抬起左腿擱在右膝,在幾呎外好似參與又不參與地觀看現狀。

「可以請您再揮手一次嗎?」茵格妮怯生生地問道。

澤托恩遂順從地抬起臂膀──每次移動任何部位乃至跨出一兩步,形體邊緣就會如攪動水池一般散開,復在落定時緩緩歸位。身為生態學家的白兔難掩興奮,不斷在鬼魂身周繞圈。

「您這……不算是實體吧?」她伸出手指,謹慎地碰了碰鬼魂。站立時可以觸及對方。但嘗試觸摸浮游不定的邊界時,只會穿過斗篷的深色。

「是。我應該死了。」澤托恩狀似難為情地搔了搔臉頰。

「『投影』是指,靈魂……還是存在,或意識?」嚴歆不甚客氣地上下打量。機關師擅長的是看得見的東西。靈魂或存在或意識均是聖書宣揚的概念。

「我也不太清楚。」

「今早之前您都在哪裡?有意識嗎?看得見我們嗎?」相較白兔,嚴歆的追問有點咄咄逼人。

「嚴、嚴歆小姐……」

「說來話長……」

「等他們回來再說吧。」亞德列起身中斷會話。

「亞鬼小姐一定也會很開心的。」

此身猶在朦朧湖下時,澤托恩已聽過這個名字。

本該溶為金色的意識不知為何留了下來。儀式性地睜開眼時,他發覺自己身在未曾抵達的廢棄市鎮一隅。眼前是宏偉卻頹喪的古堡。想必已然人去樓空。舊時代的輝煌徒勞地固守城池,然而來犯的敵人或歌舞昇平的夜在千百年前就不復再見。

「亞鬼!」一聲切實呼喚止了他的張望。透明的視線漸漸收斂,集中在發出呼喚的人身上。

對方是個少年。服飾類似就學時期來自華邇的同窗。少年揹著一把幾乎等身高的刀鞘,步伐卻相當輕盈,彷彿一點都感受不到重量。被呼喚的人從斷垣後方探頭。是個長相與少年相似的少女。不同的是特徵很明顯。頭頂的犄角顯示了身分。

「找到了。」少年高高舉起草花。

「哎?」

「快去叫艾晞回來。」

「啊,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