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哈……搞什麼……!那到底是……」

陽光灑在汗水涔涔的臉龐。無法維持冷靜的瞳孔緊縮。兩雙跫音擦過草原,重量被吸納後只留下沉悶的回音。

「……為什麼我們沒事?」逝希邊問邊平復氣息。

「誰知道……」亞鬼心有餘悸地往回投出一眼。

兩人所立之處與早前途經時別無二致──流目所及全是刺眼的翠綠。姊弟忽爾理解了為何神殿周近一逕如此。譬若永恆。探險家有太多動的分子。探險家是不受歡迎的客人。靜止的主人遂命他們入境隨俗。

「要回去救人嗎?」

逝希閉口。答覆靜寂。

鬆開記憶捻線,時間倒轉至不久前的「過去」。自稱諾祇的星夜微微揚起纖長的眼簾,揭曉比耀目髮絲更深濃的金。繼而光浪席捲感官。從下意識仰賴的視覺,到不得不驅策的直覺都成了一團無意義的純色。邁開雙腿,但沒有奔走的實感;呼喚同伴,但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。

回神時,已愣然立在神殿雄偉的雙扇大門外。幾乎命神經緊縮繃斷的寒意第一次覆蓋理智的支配權,姊弟立即往來時的寧謐草原拔腿飛奔,直至厚重的建築物漸次遠去成為一道空氣中朦朧的殘影。

靜是相對動的概念。有凝立之物存在時,行走是動。有閉口不言者時,說話是動。眼前倘是生命孕育前即已成形,教人不得不瞻仰跪伏的偉大萬古之化身,呼吸亦是動。不允許「動」的世界連癲狂都嫌吵鬧。然而慈悲復貪婪的遠古使者不會驅趕無知無禮的來客,只會讓似動實靜的光輝籠罩,諄諄教導靜之優美、靜之深沉、靜之必要。

不是探險家的守衛斷然捨棄英雄情節。逕自踏上回程。

「……要告訴亞德列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

就算告訴亞德列,「前線營地」的頭腦也不會組織救援。但兩雙眼睛帶回的光景,無論之於「前線營地」或清醒世界都是重要情報。他們會成為僅有目睹靜止神墊的人證──但,為什麼?

光浪阻斷足以定義世界的所有物事。他們和探險家理當處在相同起點。如此勢必有某種理由,使他們得以逃出生天。亞鬼看似沒有思考。逝希也想不出所以然。碧斯塔托法到處都是無理由的悲劇。但古怪的疙瘩積在胸口揮之不去。

「該不會是雕像的影響。」

「後來送給『墓園』的那個?」

延過永晝漸次重回時間巨輪治下的履痕趨於平穩。找回慣常的節奏時,無論是誰都會感到安心。姊弟倆的會話經常起於無端無緒的臆測。弟弟的自言自語被姊姊準確捕捉。

「嗯。」短促應聲立刻就被風拂去。

「我們已經沒帶著了。」